《破浪男女》親密怎樣指導?｜劉主平梁湘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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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ct 13

Written By 時地人事 Since They Run Scene

#vol.9

Scn5 - 日 - 內 - 台北舊式旅館 - 梁湘華劉主平

#vol.9 Scn5 - 日 - 內 - 台北舊式旅館 - 梁湘華劉主平

肉身之內，人的思緒千絲萬縷。觸及身體，可以帶來療癒，或者是創傷。《 #破浪男女》在拍攝期間，有這麼多的身體交流戲份，如何真正地保護演員們，在沒有人被剝削的前提下，完成這部以性體驗為核心議題的作品？

❍ 自主、自由

楊導演說，《破浪男女》只有現在的台灣能拍出來。指的不止是拍攝成品的尺度，而是整個工作過程的細節。

在講電影怎樣拍之前，先講一下台灣與香港性文化背景的差異。

關於性侵犯的案件，台灣的法津的用詞與香港不同。在台灣，「強姦/強暴」的法律名詞已被改成「妨害性自主」，從兩個名詞的主體可以理解到，前者重視實際的動作，後者把重點放在當事人的自主意願。

就是這麼微妙的概念不同，像蝴蝶效應一樣，在社會生活與工作場所裏會化成風暴。也許這就是話中背後的話，為什麼香港可能還需要很久的時間，才準備好這樣地拍一部同類型的電影。

更深一層，同意也不等如願意。

即使一位演員同意拍攝裸露鏡頭，當中細節與尺度也可以存在很大差異。拍攝期間，在現場緊張的工作氣氛下，更多的情況是即使不願意，還是會無奈配合，身不由己。

在西方與華語電影世界，有數不清的例子如何被誘騙、威逼、操控演員們拍下他們不想接受的畫面。然而片場關燈收拾後，一切便有理說不清。

《破浪男女》團隊這樣以尊重演員為前提的製作形式，是難得的溫柔。

❍ 安全的界線

其中一個重要的崗位是「 #親密指導」，這個是新興的電影崗位，如同動作指導和美術指導一樣，親密戲也有一位專業的指導人員，《破浪男女》的親密指導是林微弋。

親密指導最基礎的工作，就是確保演員的界線不會被觸到。《破浪男女》的每一場親密戲也有預先排練，白Q的綑綁戲有安全考慮，因此要預先讓演員知道被綁時要注意的地方。而小綠的親密戲性質不同，演員的對手比較多，即使只是在旁邊陪睡的配角，全部都有在旅館排練過。

說到這個部分，楊導演與兩位女演員一人一句的解說著。

「一開始並不是訓練戲份，而是親密指導事先的練習。」楊導演說。

「感覺一下。」湘華說。

「先從手指觸碰開始，我覺得比較像是確立界線，大家感覺一下自己可不可以。」主平說。

這個事前練習，不是在追趕拍攝進度的緊張的氣氛下進行，而是特別為演員製造一個真正安心的環境去感受一下自己的界線。如果有感覺不行的地方，演員會在私隱的空間下跟親密指導反饋，然後讓親密指導作出調整。在拍攝時，他們也有一個只有演員和親密指導知道的 Safe Word ，當演員說出暗號，親密指導便會立即協助。

❍ 親密怎樣指導？

確保演員身心安全，只是第一個層面。除了作為協調者，親密指導更重要的角色是為親密戲提供表演意見。

「性愛戲你要真實感還是美感，這都不是導演一個人說了算，因為他們有時候更有經驗，有些看起來很美，但實際上根本不可能做到那個動作，但他鏡頭好看......」楊導演給我們慢慢解說。

演員出身的林微弋，曾在美國修讀劇場表演課程，十分了解身體表演的拍攝效果，包括肢體動作、聲音甚至是呼吸的力度和節奏，小小的細節也會影響演出的質感，十分具體。

主平說：「比如我這個溫泉戲，它就沒有那種實音的叫床聲，她會有種越來越進入夢幻了，然後它進入到倉庫，那聲音是很適合的，如果小綠是真的叫得很大聲，然後突然進入倉庫的話，就會比較斷裂一點。」

小綠在故事中有不同的性愛對象，她對每一個男人的各有喜惡，親密時的反應自然也不一樣。

楊導演：「親密指導會問他這一場最後的想要效果，他這一場是真高潮還是假高潮？她發出來的聲音是自己真的舒服還是想要取悅對方？還有各種細節。」

「很像武打的套招，但是它是情感的套招。」湘華補充。

親密指導這個崗位，原本是防止演員因權力不對等而受到剝削，台灣電影界在這個方面更走前一步，很多人從劇場界或舞蹈界背景，深入研究親密與身體演出這個領域，讓作品更加細膩豐富，實在是電影工業的進步。今年 #金馬獎，林微戈、袁緒虎、張雅為、墨耳、廖筱婷憑《破浪男女》的親密指導崗位，入圍「 #最佳動作設計」，可說是業界對這個專業的進一步肯定。